Lesmares

三夜自嗨产物，希望能传达到原曲的万分之一

舞蹈知识全来自华尔兹选修课

BGM：Dead Butterflies ——Gorillaz

剧院后台一向是最顽固的保守派，舞台的灯光早已不知换了多少代，它们的老祖宗辈还稳稳悬在通往梳洗室的走廊上方，相当吝啬地投下昏黄的光影，堪堪遮掩住厚重地毯间的油污腻垢。楚云秀踩着细高跟走在上面，才觉着绷了一个多小时的小腿些许脱力。由奢入俭难，她这样想，推开梳洗室的门，把脚下凶器蹬去，赤脚窝进靠背椅。转椅凭着慢性晃过180°，她慵慵一抬眼，看见一个新近熟稔起来的背影，

背影的主人叫苏沐橙，是剧团里刚来实习的小姑娘，被发配给首席当助理——所谓助理，说的刻薄一点，不过干些杂七杂八的活，受一点儿上位者特有的气。楚云秀自诩是个好说话的主，亲力亲为惯了，又见不得小孩不舒服。更何况苏沐橙好看，那种近乎天真气的好看，美而不自知，散发着青橙子的香气。美人惜美人，楚云秀见而犹怜，有心延长她的保质期，于是玩笑最多不过偷藏半包薄荷烟，盒匣轻巧精致，伪装出一副干净模样。苏沐橙收拾道具时翻出来，迷惑地打量良久，拆开一股甜香味。楚云秀坦荡荡伸手接过，说谢谢呀，我正愁找不着烟。脸上浮出一点狡黠神色，像逮着猎物的豹。

苏沐橙便为这一笑恍惚了一下子，顿时后悔置兄长逆耳忠言于不顾，非得亲自求来受这不可方思之苦。她头一回看楚云秀跳舞，几乎要溺死在湘水烟雨里，好比巫山一梦，怎么也醒不过来。后来看得多了，鸠毒更深，离得又太近，连人舔下唇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。莎乐美的面具破一点缝隙，露出藏在底下的楚云秀本人。

本人的长发卷曲如海藻，被随意的拢到一边，很容易错认为美杜莎。苏沐橙按潘通色号摆好口红，抬头就隔着镜子撞进这种目光里，僵了一瞬，皮肤石化又层层脱落。目光并不挑剔尖刻，反而带着某种温柔，像是黄梅季的和风细雨，慢条斯理拥你入怀，再慢条斯理剥开你的皮囊、削去你的血肉、剔出你的骨头。苏沐橙很怕她这种看法，忙忙垂下眼睛。楚云秀自然不错过这一愣，只是如鸦羽般的眼睫截住她视线，分流到微翘的鼻、轻抿出艳色的唇和颊边尚未褪尽的婴儿肥上。苏沐橙骨架子小，因而这点婴儿肥不过衬得脸愈发如逐渐饱满起来的橙子，分外可以采撷。她又拿首席的审视沿着脖颈锁骨一路打量片刻，突兀地问：你不会跳舞吧？

不会。苏沐橙闷闷地答，拒绝抬头。楚云秀怀着一点猜中奖率99%彩票的得意，双腿划拉着转椅滑到她身边，伸出手去：“我教你跳华尔兹吧。”

当然是男步带女步。右手托住对方的手，左手抚上她的肩胛骨，瘦削的凸起，好像茧中已死蝴蝶没来得及张开的翅。她们一同赤脚踩在木地板上，吱呀作响，伴着楚云秀轻声数着的节拍：一嗒嗒，二嗒嗒。离得实在太近了，各自左倾四十五度也避免不了逐渐同频的呼吸气流，苏沐橙几乎可以闻到藏在香水下残存的口红味道。是橙子吗？她恍惚地想，脚下步伐便乱了，左转步踏空，整个人往后栽去。半路被人截胡，楚云秀很自然地捞住她的腰——失礼的位置，体温能透过布料传来。相握的手一带，她便切身尝到橙子味道，温热而甜腻，是她自己的味道。

楚云秀的吻法也贵乎慢条斯理，烟雨迷蒙般绵长，叫人为之倾倒，不知今夕何夕。苏沐橙被按在她狭小公寓的窗沿亲吻，近乎溺亡，手指下意识攀上对方脊背。光裸而伶仃，让她错觉自己是缚住蝴蝶的茧，松手就会失去一切意义。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，汇聚在檐上一滴滴掉落，是不着痕迹记录着时间流逝的更漏，将停的时候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几声，被玻璃过滤大半，显得分外遥远而寡淡。楚云秀却想：后台的监控只保存24小时，子时一过便统统归作破碎的数字。要是剧院着火，他们一定会调出今天的监控，一定会看到她们在火海里起舞，莎乐美亲吻她的南希；高温扭曲时空，就会发现那些以为已死的蝴蝶，不过都是将烬的飞蛾罢了

她低头吻过她肩头，尝到浓烈的果香，是冬月里熟透到近乎糜烂的橙子